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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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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老趙告辭後,傅冬平回到酒店,卻被酒店前臺告知,任天真已經返回鷺島。

前臺接待說:“任小姐說給你打電話總是關機提示,讓我們替她傳個口信給你,她已經在你微信上留言,讓你一回來就看。”

之前在看守所手機一直關機,難怪她打不通,傅冬平獨自走進電梯,打開手機,果然發現十幾個未接電話,還有語音留言。

“冬平,電視臺有事急招我回去,我不等你了,房錢我已結清,謝謝你陪我來這一趟。”

任天真並沒有把自己急著離開的詳細原因說清楚,讓傅冬平覺得,這只是她離開的一個借口,她的心情本來就不好,親子鑒定結果更是雪上加霜,沒有勇氣再面對下去,只得選擇離去。

看看時間,她這個時候應該還在飛機上。傅冬平走進房間,一頭倒在床上,什麽都不想去思考,感覺自己快被掏空了。

很久很久,他疲倦地睜開眼睛,無意中看到自己的床頭放著一個可愛的娃娃,那聰明乖巧的樣子竟有幾分像任天真。

大概是粉絲送給她的人偶娃娃,只有十幾公分高,做的非常精致,淡淡的柳葉彎眉,一雙大大的眼睛楚楚動人,睫毛長而濃密,嘴唇粉嫩微紅,讓人想一口吞下去。

傅冬平抱著娃娃親了好幾口,又把娃娃貼在心口。

不管怎麽樣,雲夢山這裏的事最後總算有了一個結果,也許過了這段最傷心痛苦的時期,光明就在前方。

去洗手間洗了洗臉,傅冬平思索著,是不是該把這件事通知曲霞和章幼群一聲,想想也就算了,他們早就認定任求實意外身亡,如今節外生枝也沒有改變最終的結果,只要活著的人生活幸福,那就夠了。

機場,任天真一下飛機就有電視臺的車來接,她打開手機看微信,第一條就是傅冬平的留言。

“天真,我不知道你想躲開的回憶是不是也包括我,我只想告訴你,我愛你,從來沒有變過。”

任天真看著這幾行字,心像是被千百根刺一次又一次地紮下去,那種痛感讓她刺骨,悵然若失地把視線移向車窗外。

思索良久,她擦掉眼淚,回了一條短信給他,“我也愛你,但現在還不是時候,等我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了,再和你聯系。”

到了電視臺,換上禮服化好妝,一站到舞臺上,她的情緒立刻振奮起來,如今,她只有面對攝像機和觀眾的時候,才能忘掉自己的一切不愉快。

結束錄制,已經夜裏十點,拖著疲憊的身軀,她無精打采地走到後臺化妝間卸妝換衣服。

助理跟上來,告訴她:“臺長和幾個大客戶在外面吃飯,對方點名要見你,臺長讓你過去應酬一下,說應付應付就行。”

任天真煩惱地把脫下來的禮服裙扔到一旁,“你沒跟他說,我在錄節目?”助理見她要發火,怯怯道:“我說了,可臺長說等節目錄完你再過去也行。”

“我他媽不是陪客的□□。”任天真惱火地摘掉脖子上耳朵上亮閃閃的首飾,砸向化妝鏡。

助理等她發洩地差不多了,才又說:“任姐,你還是去吧,我們臺裏當紅的幾個主持人,沒有不去陪客戶吃飯應酬的,這個圈子的生存規則就是這樣,只有拉得下的臉的人才能紅。”

任天真鼻子一酸,忍住眼淚,在社會上摔打一年多,她也逐漸知道,有些事情不是哭兩聲就能解決的,發洩過後,她很快也就把眼淚收回去,心生一計,換好衣服去洗手間卸妝。

頂著一張蒼白素顏,她去了臺長說的地方。客戶們看到當紅主播進來,眼前一亮,盡管她沒有節目上看起來光鮮亮麗,但在人群中也是美女一名,甚至有人覺得,她素顏更好看,清清秀秀的,像個女學生。

任天真一進來,夏霆宇就註視著她,見她看到自己時因為驚訝身體微微顫抖,臉色也越發蒼白,裝作不認識她,在臺長的引薦下客氣地和她握手。

“天真,這位是夏總,我們今天的貴客之一,楊副市長的公子。”臺長帶著點討好意味,替他倆作介紹。

任天真從來不知道,夏霆宇有這樣的家世,看他平常的做派,表面上不算張揚,骨子裏自有一種公子哥兒的優越感。

彼此心照不宣,任天真當即明白,臺長之所以非讓她來,一定是這人的主意,這人一直不喜歡她,她知道。

給任天真倒了半杯白酒,夏霆宇問她,“能喝嗎?”“是不是我說不能喝,你就不派酒?”任天真接過去,知道這場酒躲不過。

“來都來了,自然是要喝的。”夏霆宇似笑非笑看著她把半杯酒一飲而盡,一雙眼睛亮晶晶的,貓兒一樣嫵媚,難怪冬平被她迷住。

沒有幾個男人見識過這樣的嫵媚會不沈醉。

任天真連著喝了兩杯,夏霆宇又給她倒了一杯,“別急,慢慢喝,有的是時間,喝急了容易醉。”“你有話不妨直說,這樣一杯一杯的,我醉了,吐你一身也不好看。”任天真太清楚他的目的了,他是為傅冬平打抱不平來了。

“的確應該找個地方聊聊,但不是現在,咱倆提前走的話,這些人嘴上可沒把門的。”夏霆宇輕笑。

任天真忍了一肚子火,卻也沒地方可發。

有夏霆宇在,旁人自然不好再找任天真喝酒,好不容易等到酒席結束,眾人又要去樓下的酒吧坐坐,任天真不想去,眾人卻不放過她。

“有我在,怕什麽。”夏霆宇也讓她去,同時又調侃她,“你偶爾才來,而我每天都過這樣的日子。”

“你做生意賺大錢,給臉色給別人看,我卻是看人臉色。”任天真沒好氣地說。

“姑娘,哪一行都不容易。”

哪怕時近午夜,酒吧裏依然熱鬧非凡,有女歌手在臺上演唱。

幾個人選了靠邊的位子坐下,夏霆宇拿著色盅,和朋友玩猜數字的游戲,猜輸了的人不僅要喝酒,還要送花和小費給歌手。

這裏檔次不低,他們給的小費都是厚厚一疊現金。

那歌手從臺上下來,嗲嗲地跟這幾位出手闊綽的客人撒嬌賣癡,任天真聽到他們放肆的笑聲,一陣煩躁。

夏霆宇去舞池和那個歌手跳舞,光怪陸離中,任天真看著他修長的背影,他和傅冬平有相似的地方,又不大一樣,傅冬平還有點書生氣,他就圓滑多了。

邊上一個男人看夏霆宇不在,主動找任天真搭訕,任天真厭惡他,不想跟他說話,索性走到舞池裏拍拍夏霆宇。

“我想回去,沒開車過來。”

“好啊,我送你。”

借口搭夏霆宇的車回家,他們一起走了。

臺長看著他倆,一黑一白背影優雅,夏霆宇把手放在任天真後心,半呵護半攙扶,不由得佩服這妞兒的手段,才見一次,就讓夏公子五迷三道的了。

“去哪裏談談?”

“海邊吧。”

“大晚上去海邊幹嘛,風那麽大。”

話雖如此,夏霆宇還是把車開到附近的海灘,兩人一前一後從車裏下來,任天真喝了酒本有些暈乎乎,被風一吹就清醒了。

“最近見過冬平嗎?”

“沒見過。”任天真不想和他談起傅冬平。

夏霆宇冷笑一聲,果然無情,“你把他害慘了,你知不知道?他為了你跟白素解除婚約,和家裏也鬧了一場。”

“我的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,以前我來去自由,現在工作到半夜都得被叫出來應酬各種無聊人等。”任天真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。

“那又怎樣,這是你的選擇,自己選的路,跪著也得走完。”夏霆宇微微仰著脖子,表情看起來有幾分傲慢。

任天真氣得想去給他一拳,但是她克制住了這種沖動,自嘲地說:“你說的對,是我自己選的路。”

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向海浪,夏霆宇跟上她,繼續咄咄逼人,“可你不該折磨了自己,又去折磨別人,你不喜歡他就給他個痛快,讓他徹底死心也好。”

任天真回頭,眼神定定看著他,“為什麽你認定了是我折磨他?從一開始你就對我有偏見。”

夏霆宇微楞,隨即說:“我承認我對你是有點看法,我跟冬平認識快二十年了,從小玩到大,他一向很瀟灑,說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也不過為,但是你的出現讓他整個人都變了,訂婚悔婚全像是跟誰賭氣,老朋友一個也不通知,大家關心他,問起這件事,他還沖人發火,我猜,這些都和你有關。”

任天真垂首不語。她和傅冬平之間有太多的誤會和不得已,有自私、也有互相傷害的恨意,已經讓這段感情千瘡百孔,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,哪怕到了這步田地,他們依然深深愛著對方。

“兩個人之間,不是一加一等不等於二那麽簡單,有些人有緣無分,有些人相見恨晚,還有些感情無疾而終,不足為外人道。”任天真幽幽嘆口氣。

夏霆宇點點頭,“是我唐突了……天不早了,我送你回去。”脫掉西裝披在任天真肩上。任天真跟著他走過沙灘,心漸漸平靜下來。

“你今晚好像不大開心的樣子。”任天真忽然說。

“你能看出來?”夏霆宇詫異她的觀察力。

“能,挺明顯的。”任天真淡淡瞥他一眼,“男人一不開心就喜歡使壞,太開心也喜歡使壞。”

夏霆宇琢磨著她這句話,輕輕自言自語,“各人有各人的難處。”“所以就別再勉強自己勉強他人了,各過各的挺好。”

“那你跟我過吧。”夏霆宇臉上一抹耐人尋味的笑。

“冬平會殺了你的,我不是嚇唬你。”

問清任天真家的地址,夏霆宇說:“你住那裏?那裏可不便宜。”任天真自然聽得出她言外之意,“我自己付的首付,父母也貼補了一部分。”

“本來我也打算在那裏買一套,但現在不用了。”夏霆宇說著說著語氣低沈許多。

“童曦快畢業了吧?”

“快了。”

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多,放了一盆洗澡水,任天真泡在熱熱的水裏才覺得身上舒服了一點。

幸好今天遇到的是夏霆宇,而不是別人,以後未必會有這麽幸運。

此時才覺得,現在的狀態已經完全背離了當初考天氣預報主播的初衷,反而是陷入了追名逐利的怪圈,然而就像夏霆宇說的,自己的選的路,跪著也要走完。

給自己倒了杯熱牛奶喝下去,任天真點開手機看朋友圈,有意搜索一番,不是無聊自拍就是雞湯段子,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什麽有趣的,直到看到廖青上傳的一張合照。

點開一看,竟是他們班的聚會照片,十幾個人有男有女,大家圍坐一桌,看起來都很開心的樣子。

怎麽他們聚會都不通知我?任天真心裏不是滋味,自從她出名以後,似乎和以前的朋友同學都疏遠了,他們聚會不叫她,平常也不跟她聯系,已經把她當成另一個世界的人。

任天真無聲地睡到床上,蜷縮著身體,強迫自己閉上眼睛。身體裏仿佛有兩個自己,不聽爭吵,擠占著腦海裏有限的空間,很久很久,她都無法進入睡眠狀態,只得下床去倒水吃安眠藥。

最近她吃藥的頻率越來越高,一瓶轉眼就見底,焦慮的情形卻始終沒有得到緩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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